一、網游停運浪潮來襲
今年以來，網游停運的浪潮洶涌而至，眾多知名游戲紛紛宣布停止運營，在游戲市場掀起了巨大的波瀾。騰訊、網易、B 站等大廠皆未能幸免，多款熱門游戲相繼停運，讓玩家們唏噓不已。
以網易代理的《寶可夢大探險》為例，這款游戲自上線以來，憑借其可愛的畫風和獨特的玩法，吸引了眾多玩家。然而，由于多方原因，游戲將于 2025 年 2 月終止運營。消息一出，許多玩家表示難以接受，畢竟他們在游戲中投入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騰訊旗下的《小森生活》也在停運之列。這款被視為國版《動森》的游戲，曾一度受到玩家的喜愛。然而，由于種種原因，游戲將于 2024 年 5 月 30 日正式停運。公開數據顯示，僅在 2024 年前 9 個月就已有 30 多款游戲宣告停止運營，其中不乏騰訊旗下《小森生活》《妖精的尾巴》等知名 IP。
B 站的《重裝戰姬》《非匿名指令》等游戲也未能逃脫停運的命運。這些游戲在上線初期都曾引起過不小的轟動，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由于各種原因，不得不停止運營。多款游戲的停運迅速引發玩家熱議，“游戲停運” 相關話題討論量超過百萬次，在短視頻平臺上，類似關鍵詞視頻的播放量也達到 4000 多萬次。
游戲停運在國內外市場已成為常態，每年都會有數十款游戲因為種種原因被 “淘汰出局”。2022 年國內市場就有 70 多款游戲下線，2023 年這一數字達到近 80 款。而今年以來，僅前 9 個月就有 30 多款游戲停運，這一數字還在不斷增長。這一現象不僅讓玩家們感到失落，也讓人們對游戲行業的未來發展充滿了擔憂。
二、玩家的失落與憤怒
（一）熱情付諸東流
玩家阿樂在朋友的推薦下玩起《鎮魂街：天生為王》，作為漫畫原著迷的他，為了更好地體驗劇情不分晝夜，還通過充值抽獎等方式集齊心儀的游戲角色。然而，游戲運營商在 2024 年 3 月宣布游戲將于 3 個月后停運。阿樂感慨道：“且不說為游戲充的金錢，感覺自己所投入的熱情全都打了水漂?！?0 后玩家張丹作為資深手游玩家，曾先后玩過數十款手游，也經歷過游戲停運的遭遇。她表示，早前類似情況通常只發生在中小廠商所研發的游戲上，沒想到現在大廠旗下的游戲，甚至不少曾取得過佳績的游戲也逃不脫這種命運。玩家們在游戲中投入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游戲的停運讓他們的熱情瞬間被打擊，仿佛一切努力都化為烏有。
（二）補償方案引爭議
游戲運營方提出的補償措施大多是引流至公司其他游戲的禮包或福利，這一行為被玩家質疑是 “割韭菜”。玩家們希望獲得現金補償或數據留存，以減少自己的損失。例如，在《食物語》宣布停運后，官方給出用其他游戲的相關禮包來補償有付費代幣留存的玩家的方案，引起了玩家的不滿。玩家趙女士表示：“對于我們這種只玩《食物語》，不玩其他游戲的玩家來說，這種補償方案毫無意義?！?還有玩家表示，這些游戲數據凝聚了他們太多心血和情感，清空數據等于讓他們幾年的付出全部付之東流，無法接受。河南澤槿律師事務所主任付建表示，“運營商在游戲停運后，對于用戶已經購買但尚未使用的虛擬貨幣，應該以法定貨幣方式或其他用戶接受的方式退還。如果運營商提出兌換游戲禮包而非退還現金的方案，則需征得用戶同意，否則會涉嫌侵犯用戶的合法權益?！?玩家們認為，虛擬財產也是私人財產，游戲公司在決策時，完全忽視了玩家的利益和感受。不少玩家想通過法律渠道來維權，但維權難度較大。目前，玩家對于折現補償和數據留存的訴求均沒有得到有效反饋。
三、法律視角下的玩家權益
（一）虛擬財產的認定
網絡虛擬財產包括游戲賬戶、代幣、角色、道具等多種形式。根據相關法律規定和學界觀點，網絡虛擬財產具有財產利益屬性，應受到法律保護。
網絡虛擬財產并非是一個規范的法律概念，但從其內涵來看，它是指虛擬的網絡本身以及存在于網絡上的具有財產性的電磁記錄，是一種能夠用現有的度量標準度量其價值的數字化新型財產。例如，在網絡游戲中，玩家通過充值獲得的游戲代幣、在游戲過程中獲得的角色、道具等，都屬于網絡虛擬財產。這些虛擬財產既包含著經濟利益，又蘊含著精神利益。玩家在游戲中的努力和付出，可以獲得獎勵，如游戲道具、游戲中貨幣等，游戲角色的等級、能力也隨之提高。這些虛擬財產在符合一定條件的情況下，可與現實中的財產或利益發生關系，甚至進行轉換。
（二）停運后的補償責任
運營商在游戲停運后，對于用戶已購買但未使用的虛擬貨幣，應依法以法定貨幣或用戶接受的方式退還，否則涉嫌侵權。根據《網絡游戲管理暫行辦法》第二十條的規定，網絡游戲運營企業終止運營網絡游戲，或者網絡游戲運營權發生轉移的，應當提前 60 日予以公告。網絡游戲用戶尚未使用的，網絡游戲虛擬貨幣及尚未失效的游戲服務，應當按用戶購買時的比例，以法定貨幣退還用戶或者用戶接受的其他方式進行退換。
例如，北京互聯網法院審結的一起涉及網絡游戲虛擬財產侵權案件中，認定某手游運營商停止運營旗下某款網絡游戲，具有過錯，對玩家構成侵權，應按玩家充值金額的一定比例賠償玩家的游戲道具損失。法院認為，網絡虛擬財產是指虛擬的網絡本身以及存在于網絡上的具有財產性的電磁記錄，是一種能夠用現有的度量標準度量其價值的數字化新型財產。網絡虛擬財產范圍非常廣泛，除網絡本身外，還包括特定的網絡服務賬號、即時通信工具號碼、網絡店鋪、網絡游戲角色和裝備、道具等。
在《食物語》停運事件中，游戲運營主體僅提供補償其他游戲禮包，而無貨幣退還方式，違反了相關規定，也侵犯了作為合同一方、消費者玩家的選擇權。玩家可以就其已購買但未使用部分通過協商、訴訟等方式維權。游戲玩家與游戲運營方建立的是一種游戲服務關系，運營方應當提供運營服務，以確保玩家享受服務及所形成虛擬財產的財產價值。運營方單方停止運營并刪除玩家賬號及虛擬財產，不僅是一種違約行為，也是一種侵權行為。游戲運營方應當按照正常運營時玩家賬號及虛擬財產的價值對玩家進行貨幣補償。
四、未來之路在何方
（一）司法實踐的示范作用
通過司法實踐提供示范指導是保護玩家權益的重要途徑之一。目前，能夠引起社會廣泛認同的相關司法判例較少，這使得玩家在維權時缺乏明確的參考。建議通過司法判例，一方面對網絡虛擬財產定性，明確其財產屬性和價值評估標準；另一方面為如何解決網絡虛擬財產糾紛提供具體的方法和思路。例如，在涉及網絡游戲虛擬財產侵權的案件中，法院可以根據游戲玩家的投入時間、精力、金錢等因素，綜合評估虛擬財產的價值，并確定合理的賠償標準。同時，法院的判決也可以為游戲運營商提供行為準則，促使其在游戲停運時更加重視玩家權益，采取合法、合理的補償措施。
（二）加快出臺專項法規
加快出臺專項法規對于保護玩家權益和規范網游行業發展至關重要。當前，法律對網絡虛擬財產的保護規定較為模糊，缺乏具體可操作及評估的標準?！段幕?、商務部關于加強網絡游戲虛擬貨幣管理工作的通知》和《網絡游戲管理暫行辦法》等法規雖然對游戲停運后的虛擬貨幣退還等問題做出了規定，但隨著游戲行業的快速發展，這些法規已不能完全滿足現實需求。因此，相關部門應盡快出臺專門針對網絡游戲虛擬財產保護的專項法規，明確游戲運營商在游戲停運時的責任和義務，規范補償措施的形式和標準，為玩家維權提供更加有力的法律依據。
例如，可以規定游戲運營商在計劃終止游戲服務時，必須提前一定時間（如 90 天）予以公告，并在公告中詳細說明補償方案。補償方案應包括法定貨幣退還、其他用戶接受的方式退還（如兌換其他有價值的商品或服務）等多種選擇，且需征得用戶同意。同時，法規還可以對游戲運營商的違規行為設定明確的處罰措施，提高其違法成本，促使其更加自覺地保障玩家權益。
（三）行業自律與可持續發展
網游行業自身也應加強自律，積極探索可持續發展之路。游戲運營商在開發和運營游戲時，應注重游戲的品質和用戶體驗，避免過度追求短期利益而忽視玩家權益?？梢酝ㄟ^建立行業自律組織，制定行業自律規范，引導企業自覺履行社會責任，共同維護游戲市場的秩序和玩家的權益。
此外，游戲運營商還可以通過技術創新和服務升級，提高游戲的穩定性和可持續性。例如，采用先進的服務器技術和數據存儲技術，確保游戲數據的安全和穩定；提供更加個性化的游戲服務，滿足不同玩家的需求；加強與玩家的溝通和互動，及時了解玩家的意見和建議，不斷改進游戲品質。只有這樣，網游行業才能實現可持續發展，為玩家提供更加優質的游戲體驗。